作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枢纽，资本市场联通千行百业、牵系千家万户，拥有一个坚韧稳定的资本市场，是稳预期、稳信心的关键，亦是各方所期所盼。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既回应市场各方关切，更为资本市场改革发展指明了方向，对于提振投资者信心、推动资本市场平稳健康运行、更好发挥市场资源配置功能等具有重要意义。
提高上市公司质量
究竟什么样的市场才是一个内在稳定的资本市场？
在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研究院院长罗志恒看来，“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意味着既要保证制度的稳定，也要兼顾价格的稳定。以资本市场为代表的直接融资体系本身与新兴产业的发展更契合，要保证融资渠道畅通，形成贷款的良性替代，匹配产业发展要求。同时，资本市场是形成预期、交易预期的“场所”，资产价格尤其是股票价格是反映预期最直观的载体。急涨、急跌都是资本市场制度不健全、主体不成熟的表现，要通过制度的完善、优化，保持价格的相对平稳。
“稳定是市场成熟和健康发展的重要标志，对促进长期投资和经济发展至关重要。”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经济学家李湛表示，一方面，资本市场应具备内生稳健性，包括市场价格的稳定和市场结构、市场机制与市场参与者行为的稳定，不依赖外部干预或短期政策措施即能维持平稳运行。另一方面，资本市场应具备抗风险的能力，在经济波动或政策调整时依然能发挥其基本功能，不会出现极端波动或系统性风险。
“《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体现出对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重视，揭示了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资本市场改革发展的主基调。”中国信息协会常务理事、国研新经济研究院创始院长朱克力表示，资本市场的稳定性源自其完善的基础制度、有效的监管机制及动态的风控能力，当市场参与者行为规范、信息披露透明、交易公平有序、风险可防可控时，资本市场方可真正发挥出服务实体经济、优化资源配置等功能。
资本市场“晴雨表”功能主要通过上市公司来体现，做优做强上市公司，提升整体投资价值，是优化资本市场生态、稳定资本市场内核的关键一招。
“上市公司是资本市场的主体，其质量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市场信心。”李湛建议从三方面提升上市公司质量：一是加强公司治理，提高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标准，确保投资者能够获得准确、全面的信息，从而作出投资决策。二是从严监管，制定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对市场操纵、内幕交易等违法行为进行严厉打击，维护市场公平。三是鼓励长期投资，引导投资者关注公司的长期价值而非短期利润，通过激励机制支持长期投资，为上市公司提供更加长久稳定的源头活水。
日前，证监会发布《关于严把发行上市准入关从源头上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意见（试行）》，并表示未来将从上市前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研究提高部分板块的上市指标、从严监管未盈利企业上市等方面严把发行上市准入关。
随着紧盯“入口关”的各项举措落地，市场生态有望进一步优化。“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在严把入口的同时还应加大退市力度，尤其要加强对主动退市的引导，通过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出清已丧失持续经营能力的空壳公司、绩差公司，保证存量上市公司质量逐步提高。”罗志恒表示，应强化分红导向，进一步鼓励上市公司及时通过应用市场化增持、回购等手段传递信心、稳定预期，加大现金分红力度，更好地回报投资者。
注重投融资动态平衡
投资与融资是资本市场的基础功能，二者一体两面、相辅相成。促进投融资动态平衡发展，被视为增强市场内在稳定性的重要一环。
从融资端来看，去年2月份，全面注册制正式实施，资本市场包容性明显提升，更多优质企业得以上市“解渴”。“进一步优化融资端结构是当前所需。”朱克力认为，可通过发展债券市场、股权市场等多元化融资渠道，满足不同类型企业的融资需求，从而降低市场对单一融资渠道的过度依赖。
从投资端来看，中长期资金为资本市场带来长期稳定的资金来源，能够推动价值投资理念形成，在市场波动时，可以起到稳定信心的作用。促进投融资动态平衡，离不开中长期资金的“压舱石”作用。
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社保基金、公募基金、保险资金、年金基金等各类专业机构投资者合计持有A股流通市值15.9万亿元，较2019年初增幅超1倍，持股占比从17%提升至23%。不过，与境外成熟市场相比，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如何吸引更多中长期资金入市？罗志恒认为，要打通长期资金入市“堵点”，进一步支持社保、年金等扩大投资范围，将指数基金等权益类产品纳入投资选择范围，允许长期资金参与市场非公开发行等，逐步提高长期资金权益类资产的配置比重。同时，加快建立长期资金3年以上的长周期考核机制，优化税收、会计核算等配套制度，提升长期资金投资行为的稳定性。此外，还可进一步增加多元化的风险管理工具，放宽机构投资者使用衍生品的限制，允许更多境内外投资机构在审慎前提下使用衍生品管理风险。
引导中长期资金入市的利好信号正在密集释放。证监会目前正在研究制定资本市场投资端改革行动方案，作为未来一段时期统筹解决资本市场中长期资金供给不足等问题的行动纲要。《政府工作报告》也明确提出“在全国实施个人养老金制度，积极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养老金和年金等的健康发展和资产配置多元化，将推动更多中长期资金进场。
业内人士认为，营造更加公开透明、良性循环的市场生态，让投资者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是吸引长期资金愿意来、留得住的根本所在。“在促进投融资动态平衡发展的过程中，应注重市场机制的完善和市场环境的优化。”朱克力表示，例如，可进一步完善新股发行、交易、信息披露等市场机制，提高市场透明度和公平性，从而更好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让投资者敢投、会投、长投。
“长牙带刺”强监管
近段时间，监管部门加大资本市场打假力度，出重拳净化市场生态，仅2月22日，证监会即一次性挂网6份行政处罚书，涉及内幕交易、操纵市场等违法违规行为，传递出强化监管保障资本市场稳定运行的力度和决心。
当前，市场普遍关注保荐机构的监管和执业质量问题，期望督促中介机构归位尽责，真正发挥好“看门人”作用，从源头上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促进市场高质量发展。
对此，证监会机构司司长申兵表示，未来将坚持穿透式监管和全链条问责，落实机构和人员“双罚”，依法用好“资格罚”“顶格罚”等做法。特别是加大对在违法违规中负有责任的投行负责人、高管乃至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等的处罚力度。对一些涉嫌严重违法特别是帮助造假的中介机构将依法从严查处，涉嫌犯罪的移送司法机关。
长久以来，资本市场财务造假、内幕交易等违法违规行为屡禁不止，严重侵害投资者合法权益。如何铲除这些市场“毒瘤”？李湛认为，首先，要完善法律法规体系，确保市场参与各方的行为都有明确的法律法规约束，并根据市场发展情况动态调整，确保监管框架与时俱进。其次，要强化信息披露，加强对上市公司财务信息、业务活动和风险因素的披露要求，提高市场透明度。最后，应加大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惩处力度，构建“长牙带刺”的立体追责体系，重拳打击市场操纵、内幕交易等行为，让违法者不敢再犯。
“要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在加强监管方面必须下足功夫。”朱克力认为，一是要构建统一、全面、高效的监管体系，实现跨市场、跨产品、跨机构协调监管，避免出现监管空白和监管套利等现象。二是要注重运用科技手段提升监管效能；例如，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识别和预防市场风险，利用区块链技术提高信息披露的真实性和可信度等，提高监管效率。三是要加强与海外资本市场监管机构的合作与交流，在扩大高水平制度型开放中持续强化资本市场的内在稳定性。
近日，证监会主席吴清公开表示，下一步监管工作的重点为“两强两严”，严就是严监严管，依法从严监管市场，依纪从严管理队伍。
“严监管导向下，资本市场将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国泰君安策略首席分析师方奕表示，近期政策聚焦市场稳定，有效维护市场平稳运行，投资者预期渐趋稳定、市场情绪有所修复。后续，资本市场有望更好发挥特有优势，有效引导资源向科技创新领域集聚，激发市场科技创新活力，助推科技企业做优做强，畅通“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 （经济日报记者 李华林）